漫遊犬島 尋覓妹島和世

日本瀨戶內海小島之旅﹐終於來到最後一站——犬島(Inujima)。

犬島是個面積非常細小的小島﹐面積只有零點五四平方公里(約三個半維園)﹐島上只有約六十個島民。而且島上沒有任何交通工具﹐因此﹐遊覽犬島的唯一辦法﹐就是走路。好處是﹐省卻了預計車程班次的煩惱。

為了把日漸荒廢的老舊村落活化﹐犬島把一幢過百年歷史的錬銅場廢墟改建成紀念日本文豪三島由紀夫的博物館「精煉所」。四年前又借鏡了直島的經驗﹐推出了「家計劃」(Art House Project)﹐把藝術融入舊村﹐並不時舉辦藝術祭﹐於是引來了不少愛好藝術和建築的旅客。

從直島前往犬島﹐途經豐島﹐船程約五十五分鐘。到了碼頭﹐下了船﹐前面便是旅客中心。這是一幢黑色建築﹐售票處﹐商店和茶室都在這裡。

我們購過票﹐便拿著地圖像尋寶般的走進村莊。犬島的村莊﹐比直島那邊的村莊還要靜得多﹐許多屋子都是荒廢的。偶爾在身旁走過的﹐都是拿著尋寶地圖的旅客。

與其說是看「家計劃」的展品﹐不如說這是一程尋找妹島和世(Kazuyo Sejima)建築之旅。

妹島和世在老舊的村裝內建了六幢建築物﹐作為展示藝術品的空間。除了一個小涼亭外﹐其餘五幢建築都以英文字母命名﹐分別是F邸、S邸、A邸、C邸和I邸。當中三間是木結構的尖頂建築﹐而另外兩幢則是以透明亞克力纖維板構成的屋子。

令筆者印象深刻的﹐就是兩幢活潑輕盈的透明建築——S邸和A邸。

S邸建成於二零一零年﹐是一條長約二十五米稍微彎曲的走廊﹐走廊的兩邊外牆以一幅幅微彎的透明纖維板建成﹐就像一個巨大的櫥窗。櫥窗內裡裝置著無數不同大小的圓形透明凸鏡﹐作者荒神明香稱之為隱形眼鏡(contact lens)。這座建築師與藝術家的共同創作﹐讓遊人從不同角度觀看幻化的景象。彎曲的透明外牆又把對面的老舊房屋反射在牆上﹐造成非常獨特的視覺效果。

離S邸不到十米﹐便發現另一幢透明建築(A邸)。A邸建成於二零一三年﹐座落於幾幢老房子中間的空地上。這一趟﹐妹島把透明走廊圍成一個直徑約十五米的圓﹐但櫥窗內的藝術品卻是以鮮紅和橙色為主的人造花瓣圖案。從外圍通過一個開口﹐可以走進圓圈內的庭院。庭院內放著一張妹島設計的水滴形鋁製座椅。我坐在椅子上﹐身處這個被彎曲櫥窗圍繞的空間﹐透過中間夾著彩色花瓣的兩層透明外牆觀看外面的老房子和密茂的樹林﹐眼前就是一幅新舊重疊的有趣畫象。

這令我想起了去年參觀過的兩幢妹島作品﹕金澤21世紀美術館﹐和德國VITRA園區內的廠房。兩者都是一層高的圓形建築。金澤（建成於二零零四年）的圓圈是個完美的圓形﹐但後來建成於二零一三年的VITRA廠房卻變成不對稱的圓﹐因為妹島認為對稱的圓太沉悶。A邸的設計亦同出一轍﹐這個透明大圓圈﹐猶如是小型版的金澤美術館﹐但圓形是不對稱的﹐就像小女孩徒手畫成的圓圈﹐又像一朵盛開的花兒﹐令人有說不出的喜悅。

經過了山丘上的小涼亭﹐和另外兩座展館﹐走過海濱﹐再回到旅客中心。不經不覺﹐已踏遍了半個小島。我在旅客中心的茶室一邊呷著咖啡﹐一邊想︰「對呀﹐妹島和世的那輕盈且充滿童趣的建築﹐就像走到老人家中間的活潑孩童和青年﹐為老舊村落帶來一股清新的氣色﹐為荒涼社區注入新的生命。」相對於安藤那清水混凝土的嚴謹和莊重﹔妹島的透明建築﹐就是有份獨有的佻皮與天真。

離開犬島﹐只是下午三時許﹐還是烈日當空﹐但已是最後一班船了。當尾班船載著最後的一班客人離去後﹐整個小島又回復沉寂﹐等待迎接新一天的到來。